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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8/16 13:28:00

年8月19日,闹得沸沸扬扬的“西安银行系统贪污案”审理结束,被告人周利民、刘怡冰因挪用公款、贪污腐败、私刻印章等被数罪并罚,判处死刑。

判决书宣判完毕,被告刘怡冰当场瘫倒在被告席,而她身边的周利民却一脸无所谓的样子,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。

审判结束后,二位被告即将被押往监狱,等待判决执行。

面无表情的周利民,却在扭头后,突然下跪痛哭,人高马大的周利民伏在地上,不住地磕头,安静的审判庭回荡着“咚咚咚”的声音,哭得像一个孩子,两个警察一齐使劲才把他拉起来。

周利民看到了什么,为何突然变了脸色?

业务精英走上歧路

“没想到我妈坐在旁听席,她曾经叮嘱我千万别成为贪官,我还是走上了这条路,没脸见她”,情绪平复后,周利民跟记者说。

身为金融系统工作人员,周利民很明白挪用公款的下场,“只要被抓,我们肯定没活路了”。公开数据显示,以周利民为首的犯罪团伙挪用公款数额特别巨大,总计超过4.3亿元。

此时,周利民刚刚38岁,是一个男人事业的巅峰期,而却周利民却即将走向生命的终点。回望前半生,周利民流下了悔恨的泪水:“如果能够重来,我一定不会被金钱迷惑双眼”。

周利民出生于河北省丰润县,父母都有稳定工作,周家是少见的知识分子家庭。周父那一辈的老人亲身体验过困难生活,总是抱着朴素的爱国主义情怀,因此周父为儿子起名“利民”,希望他长大能够成为对祖国和人民有用的人。

在周父周母的悉心栽培下,周利民不负所托,成为了一个正直、善良的孩子。

对经济感兴趣的他,大学念了财经院校,毕业后,以优异的成绩被分配到中国建设银行西安分行自强路办事处。

走上工作岗位之初,周利民总是犯错,他深知课本知识与实际操作之间的区别,因此,总是虚心向年长的同事请教。为了向储户讲清楚储蓄知识,他经常在宿舍一遍一遍预演,并将自己代入储户的身份,预先提出一些问题。

在周利民的勤学苦练之下,他很快跟上了单位同事的进度,并且以其出色的服务态度多次蝉联“最受好评银行员工”的称号。

三年之后,周利民成为了自强路办事处的主任。

在同事们看来,周利民年纪轻轻做到了主任的位置,如果能够保持稳定的升迁速度,职业生涯前景光明。但是,谁也没料到,一颗银行业冉冉升起的新星竟然会迅速蒙尘。

成为主任后,周利民的工作范围开始扩大。以往,他只是在银行大厅承担接待工作,接触的人除了单位同事,就是各色各样的零散储户。现在,他更多的工作要在银行外进行,作为办事处的一把手,他需要亲自招揽VIP储户,或者有贷款需求的大公司。

在这个过程中,他渐渐接触到了一些公司老板,看到他们百万千万的收入,周利民心里的落差越来越大。

当时,每个银行都有“存储量”的要求,但是自强路办事处由于其偏僻的地理位置,很少有人来办理业务。因此自强路办事处的“业务考核”常年位列整个区域的倒数,这对于“凡事都要尽善尽美”的周利民是难以忍受的。

收入的悬殊与业务排名的倒数,严重挫伤了周利民的自尊心。为了完成银行的任务量,当然,更大程度上为了满足内心的贪欲,周利民决心铤而走险,利用银行漏洞非法吸纳存款。

周利民的计划初具雏形,但他还缺一个帮手。经过半个月的考察,周利民选定了办事处业务部的内勤刘怡冰。

刘怡冰与周利民同岁,但看起来很年轻,像一个刚毕业的女学生。刘怡冰办事十分麻利,能说会道的小嘴不仅招客户喜欢,在同事心中也是一个“机灵、懂得人情世故的人”

在周利民看来,刘怡冰和他一样,是个有野心的人,不过她的野心更多写在脸上,而他的野心则掩藏在看似正直的面孔之下。

他试探性的提出想法,没想到刘怡冰与他一拍即合,根本没有做过多思考。“当时我以为找到了一个最佳拍档,没想到,却是我们一同堕落的开始,我不该把她拉下水。”

在他们两个长达半年的密谋下,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浮出水面。

“用客户的本金”赚“自己的钱”

计划主要分为前后两个部分。

周利民利用财经学院学到的知识和银行的工作实践,提出采用“高息揽存,账外循环”的方式盘活到手的资金。刘怡冰一向佩服这个主任,因此没有任何意见,愿意承担主要的操作任务。

在周利民看来,前半部分“高息揽存”主要为了满足银行的业务量,而后半部分“账外循环”则是为了满足二人的私欲。

很快,他们开始了第一次作案。

周利民长期在银行工作,又是自强路办事处的一把手,手里掌握着众多人脉。所以,二人认为应该从熟人下手,以“超高利息”为诱饵吸引大笔存款,并给予客户假的储蓄单,让客户以为“所有存款”都在银行。

实际上,周、刘二人将客户的存款分成两部分,一小部分存到银行,用来充当二人的“业务量”;而大部分则被二人当成“本金”给“贷”了出去,后一部分中的利息收入是二人主要的盈利来源。

为了防止客户发现,他们一般会要求客户存成“死期”,只要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将本金还回来,银行和客户就不会发现。而他们趁着时间差,拿着“客户的本金”赚“自己的钱”。

年,陕西工贸公司以单位的名义找周利民办理业务。该公司的负责人拿出万元,准备存到自强路分行,二人见状,立马拿出准备好的“假存单”,与客户签订了这笔协议。安顿好客户之后,他们把其中的万存进了银行,而将剩下的万放做高利贷。

周利民向需要融资的企业放出风声,声称手里有笔百万存款可以贷出,很快,一家企业找到了周利民,以20%的利息使用了这笔钱。

一来一回之间,二人各赚了四十万。

在他们二人看来,公司的业务量有了,客户的本金保住了,自身也赚取了收入,这在很大程度上抵消了他们的罪恶感。

挣到第一桶金之后,二人停手了两个月,但是罪恶的种子已经发芽,很难在心中根除。

天降横财的二人,极力挥霍,很快就将几十万花完了。

为了更好的“开源”,他们准备大批量接受客户的“储蓄”。为了洗脱嫌疑,周利民雇了第三方掮客——陕西秦奋物业公司的总经理张宪忠帮他散播消息。

重金许诺之下,张宪忠加入到周、刘二人的犯罪团伙中来。张宪忠此人十分有能力,不仅有强大的交际圈,身边还有一批忠诚的手下。为了赚到更多钱,张宪忠还承接了制作“假存单”的任务。

他委托忠心的下属,在公司的工作室制作“假存单”,不到两年的时间里,张宪忠及其手下非法制作了32张存单,总面额达到13亿多,而张宪忠在这些交易中,总共拿到了一千万。

年,自强路办事处网点被迁到了北大街办事处。

此时周利民已经暗中操作了好几笔不合规的存款,客观上,也为工作的支行带来了几十倍的存款量。为了表彰周利民的工作业绩,上级领导升任他为“北大街支行行长”。

为了方便合作,他将刘怡冰从内勤部门调到了会计岗位。

由于其“突出”的工作能力,他还被陕西省评为了当年的“十大杰出青年”。在领导看来,周利民是百年一遇的“金融天才”,但殊不知,此时的北大街支行已经成为了周利民的“个人钱庄”。

有了“银行行长”身份的背书,周利民更加肆无忌惮。名利双收的他并没有停下“揽财”的脚步,在金钱的喂养下,周利民的胃口越来越大。

“善恶到头终有报,不是不报时候未到”,把“利用国家信誉,侵吞客户资产”做得天衣无缝的周利民、刘怡冰二人,终究还是翻车了。

法网恢恢疏而不漏

周利民将银行、储户和借款人串在一条逻辑链上,这条逻辑链运行的前提是每一个节点都不出现问题:银行不能查账、储户不会提前取款、借贷人按期还贷。

令周利民骗局崩盘的原因,出现在借贷人身上。

借贷人之所以选择“高息”借钱,一般是到了企业经营的困难时期。如果能够靠着周利民借出的资金度过危险期,那么,企业就连本带息的还给周利民,这也是周利民预想中的盈利模式。

但是,有些企业,即使依靠周利民提供的资金,仍然无法度过困境。那么,企业很难拿出多余的钱偿还本金和利息,周利民收不回借出去的钱,在储户面前就有露馅的风险。

一开始,周利民和刘怡冰还能拿自己的钱补亏空,但是后来借贷人赖账的情况越来越多,为了保证有利可图,他们决定“用银行的钱”还“储户的账”。

周利民再次找到张宪忠,除了存单之外,让他制造支票和印章。

支票做好后,将其兑换给提前取款的储户。

在周利民心里,如果不出现资金断裂,还不上储户的情况,那么,他不会动用支票,用“银行的钱”去贴补“储户的钱”。

“我只想使用储户的本金,用这些本金‘钱生钱’,这确实扰乱了金融秩序,但各方在这个过程中没有任何损失。”

“‘银行的钱’补亏空我是不愿意干的,但我怕储户发现钱没了,我们就露馅了”。

周利民为了防止出现拆东墙补西墙的情况,往往会将运作储户本金得来的收入进行投资或创办实业。但是,经营不善的周利民经常赔的血本无归。

“瘦死的骆驼比马大”,虽然周利民因为做生意赔了许多钱,但是,他还是给家里人添置了许多东西,而这些很明显,不是靠银行行长工资可以负担得起的。

他给前妻成立了一个连锁便利店,又给新婚妻子买了一辆高档豪车,数次带着家属去国外旅游。

而刘怡冰对待男友也十分大方,不仅为他在五星级宾馆长租总统套房,甚至花万给男朋友投资办厂,一口气买了三套新房。

二人知道,早晚有一天,他们的犯罪行为将会公之于众,于是,两人一面招揽储户,一面准备潜逃事宜。

周利民利用人际关系,办理一个以“*志伟”为名字的假护照,为了方便出国,他又以“*志伟”为名申请了香港居民身份证和回乡证,准备逃跑的时候借道香港。

而刘怡冰与周利民采用了同样的办法,化身“刘吴芳”,也安排好了逃跑的路线。

没想到,这个路线很快派上了用场。

年,周利民运用老办法,吸纳了一家公司的0万存款,但是这家企业的老板十分聪明,他在存款的第二天就去银行查账,结果发现账面上只剩下万人民币,于是,他赶紧找到经手的周利民。

在得知该老板有报警的意思时,周利民以机器故障为由拖住他,然后紧急通知刘怡冰跑路。二人当天深夜出逃,周利民按照原定路线跑到了香港,而刘怡冰则一口气跑到了印度尼西亚。

次日早晨,该客户报警,周利民、刘怡冰等人的犯罪事实浮出水面。

天网恢恢疏而不漏,两人最终因为同伙举报落网,年,在香港警方的帮助下,周利民被逮捕,不久之后,刘怡冰从印度尼西亚被引渡回国。

由于这件事情涉案金额太过巨大,主犯周利民和刘怡冰被判处死刑,其他从犯也分别被判处无期徒刑和有期徒刑数年。

结语

周利民口口声声说,他只是利用客户本金进行“钱生钱”,并没有伤害到银行和客户的利益,但事实果真如此吗?

银行的信誉、储户的感情、资本市场的秩序,都是他非法交易中的牺牲品。其实,他真伤害的东西不是表面上流动的资金,而是社会赖以发展、人与人赖以交往的、最基本的诚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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